
雷劫自云层最深处劈落的瞬间,我最后看见的是金丹崩裂时溅起的血色灵光。我叫灵汐,
本是青玄宗千年难遇的奇才,卡在化神境百年,终在今夜引动天劫,
却没想过会以“灵力反噬”的结局收场。意识沉入黑暗前,
我只来得及攥紧袖中那枚护魂玉佩。1再睁眼时,入目是斑驳的天花板,
空气中飘着廉价消毒水的味道。陌生的记忆涌进来:这具身体叫林苑,
是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女,刚找到第一份便利店夜班的工作,却在出租屋换灯泡时踩空,
后脑勺磕在桌角上没了气息,我的灵魂恰好撞了进来。护魂玉佩碎了,
只余下一点灵气裹着我的残魂,堪堪撑住这具脆弱的肉身。修仙百年的灵力几乎散尽,
我试着调动丹田,只引得起指尖一点微弱的莹光,连维持身体站稳都要耗去大半力气。
我翻遍出租屋,只找到原主攒下的三百块现金和一张余额两位数的银行卡,
白天在便利店打零工,晚上对着陌生的“手机”屏幕发呆,连拧瓶盖都要借助杠杆,
曾经翻山倒海的仙尊,如今连生存都成了难题。遇见江叙是在一个雨夜。我刚从便利店下班,
抱着没卖完的便当站在公交站,雨水打湿了我的刘海,黏在额头上发痒。路口堵得厉害,
一串车灯在雨幕里连成模糊的光带,车站边停着辆黑色迈巴赫,磨砂车窗降下半寸,
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,指尖搭在真皮方向盘上。我无意间抬眼,正好对上车里人的目光。
男人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灰衬衫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块低调的机械表,他没看拥堵的车流,
反倒隔着雨帘,定定落在她身上,目光里带着一种不似打量、更像探究的专注。
我心里莫名一紧。我如今的修为大减,却仍对旁人的视线格外敏感,
尤其是这种带着穿透力的目光,像能透过我这具凡胎肉身,直抵灵魂深处。
我下意识拢了拢洗得发白的外套,想把自己缩得更隐蔽些,可那道目光没移开,
反而随着雨势的变大,多了点耐人寻味的意味。江叙的视线越过我的肩膀,
落在那团半透明的虚影上。女孩的灵魂浮在身体上方寸许,
墨色长发还沾着修仙界特有的灵雾,眉梢凝着与这具瘦弱身体不符的凛冽,连呼吸时,
灵魂轮廓都在微微发光。他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,却从未见过这样特别的魂体。
直到我抬头,疑惑地看向他,江叙才收回目光,递过一把伞,
声音比雨丝还轻:“你看起来……好像很累。”我指尖的莹光骤然收敛。这人能看见什么?
我攥紧伞柄,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,感受到了除生存压力外的,另一种隐秘的注视。
2我再见到江叙,是在打工的便利店。傍晚六点,正是下班高峰,我正低头给关东煮加汤,
玻璃门“叮”地响了一声,抬头就看见江叙站在货架前,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,
目光却越过零食区,直直落在我的身上。“你今天换了条发绳。”他走过来结账,
指尖敲了敲收银台,声音压得很低,“但发梢那点金色的魂光,还是没藏住。
”我的手顿了一下,扫码枪的红光在包装纸上晃了晃。我抬头看他,
眼底藏着警惕:“你到底看出来什么了?”江叙接过矿泉水,没立刻走,反而靠在收银台边,
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:“我能感知到灵魂的‘贴合度’。你的魂像裹着一层薄纱,
和这具身体总差着点意思——就像穿了件不合身的衣服,再怎么扯,也贴不上皮肤。
”我攥紧了手里的扫码枪,指节泛白。我在这具身体里待了快半年,
从不敢让任何人察觉异常,却没想被一个凡人一语道破。可没等我开口反驳,
江叙又补了一句:“而且我能闻见‘气’的味道,你身上有很淡的、像松针沾着露水的气息,
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味道。”“你……”我猛地抬头,惊讶盖过了警惕,“你能感知到灵气?
”江叙点头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:“从小就能。
比如老槐树的根须里藏着暖乎乎的气,古寺香炉里飘着清冷冷的气,只是都很淡,
像快灭的烟。我查过很多古籍,只在一本残卷里看到‘灵气’两个字,直到遇见你。
”那天晚上,我第一次跟外人说起了青玄宗的云、化神劫的雷,还有护魂玉佩碎成三块后,
只剩一瓣还沾着点灵气。我坐在江叙车的副驾上,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灯,
声音轻得像叹:“这里的灵气太杂了,汽车尾气、塑料燃烧的味道裹着灵气,根本没法用。
玉佩修不好,我迟早会被这具身体的生老病死拖垮。”江叙没说话,
只是把车开去了城郊的湿地公园。凌晨的公园里没人,只有百年老槐树的影子投在地上,
像张巨大的网。他让我坐在树根旁,自己则站在几步外,闭上眼睛,
过了会儿指向树干西侧:“那里的气最纯,你试试。”我半信半疑地抬手,指尖贴向树皮。
果然,一缕微弱却干净的灵气顺着指尖钻进来,
比我在便利店空调外机上收集的杂气纯了百倍。我试着将灵气引向胸口,
那里藏着玉佩的残片,接触到灵气的瞬间,残片竟微微亮了一下,像颗眨眼的星。
“以后我陪你找。”江叙的声音在树影里传来,“我知道城南有座唐代的古寺,
后院的银杏树下埋着旧碑;还有潘家园的老玉摊,有些碎玉里藏着灵气。”我看着他的侧脸,
路灯的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浅影。我曾以为自己会在这无灵的世界里孤独到魂散,
却没想会遇见一个能闻见灵气的凡人。3从那天起,我们的周末有了新的日程。
清晨去古寺的银杏树下打坐,我教江叙吐纳的法门,他学得极快,
不过半个月就能帮我定位灵气最浓的方向;周末去潘家园淘货,江叙对着一堆碎玉摸来摸去,
我则在一旁感知,偶尔挑出块带着星点灵气的原石,
我们两人就像在垃圾堆里找宝藏;就连我住的隔板间窗外,
也被江叙种上了几盆多肉——他说多肉夜里会吐点灵气,虽然少,积少成多也有用。
护魂玉佩的残片依旧只有微光,灵气收集的速度慢得像滴水流进大海。但我不再觉得难了,
因为江叙会在她打坐时递来温好的牛奶,会把查到的古籍复印件整理好给她,
会在她因为灵气稀薄烦躁时,拉着她去老槐树下听风。某个深夜,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,
我看着指尖微弱的灵气,忽然笑了:“以前在青玄宗,觉得化神境才是大道。现在才知道,
能有人一起找一缕灵气,也是修行。”江叙侧头看我,月光落在我的发梢,
那点金色的魂光比初见时亮了些。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小玉石,递到我手里:“今天淘到的,
里面有丝灵气。慢慢来,总能把玉佩修好的。”我握紧那块温凉的玉石,
指尖传来的灵气很淡,却比青玄宗最精纯的灵液还要暖。我知道,这趟在现代的修仙路,
我不再是一个人了。4我第一次察觉身体不对劲,是在某个清晨的古寺。
我像往常一样靠在银杏树下吐纳,指尖刚触到一缕灵气,突然觉得胸口发闷,
那缕灵气没顺着经脉走,反倒像散沙似的飘走了。我低头看自己的手,
指腹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透明感——像水汽要散在空气里。江叙就在不远处整理古籍复印件,
抬头瞥见我的脸色,立刻跑过来:“怎么了?脸怎么这么白?”他伸手碰我的额头,
指尖刚碰到皮肤,就皱起眉,“你的体温比上次又低了点。”我摇摇头,
把手里的玉佩残片递给他。往日能在灵气里微微发亮的碎片,此刻只剩一点暗沉的光,
像快烧尽的烛芯。“灵气留不住了。”我的声音很轻,“这具身体好像在‘排斥’我,
就像水装在漏底的桶里,再怎么接,也存不住。”江叙没说话,
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我身上,又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杯,
倒出温热的红枣茶:“先喝点热的。古籍里说,肉身和灵魂的契合要靠‘温养’,
我们再找些老物件,说不定能稳住。”后来江叙找到了一座民国古宅,
古籍上说这宅子里藏着条断了的地脉,清末时还有修士在此打坐,说不定能剩点灵气。
他特意选了周末,提前买了我爱吃的红豆面包,还在便利店热了杯我最常喝的珍珠奶茶,
揣在保温袋里往郊区赶。我跟着他走进古宅时,
指尖先有了反应——空气中飘着缕极淡的土黄色灵气,像埋在旧棉絮里的金丝。
可没等我伸手引气,胸口的护魂玉佩突然硌得生疼,指尖刚触到那缕灵气,
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缩回手,掌心竟泛起层透明的薄光,连带着眼前都晃了晃。“怎么了?
”江叙立刻扶住我,摸了摸我的手背,凉得像冰,“是不是灵气有问题?”我摇摇头,
缓了半天才开口:“不是灵气的问题,是‘界障’。”我抬头看向古宅的梁顶,
阳光透过破了的窗棂照进来,尘埃在光里飘,“这世界的天道在排斥我,我强行引气,
就像在撞一道看不见的墙——上次在湿地公园,我没敢说,其实引气时肺都像要炸开。
”江叙的手顿了一下,没说话,只是从保温袋里掏出那杯热奶茶,
拧开盖子递到我手里:“先喝点热的,古籍里还写了后院有口井,我们去看看。
”5后院的井栏上爬满了藤蔓,井水里映着蓝天,我蹲在井边,指尖悬在水面上——果然,
井底藏着更浓的灵气,可那股排斥感也更重了,我甚至能感觉到,
这具身体的皮肤正在慢慢变得透明,像要融进空气里。“我以前在青玄宗,
总觉得天道是用来突破的。”我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,“可现在才知道,有些天道,
是用来隔开两个世界的。”我转头看江叙,他正蹲在旁边,
小心翼翼地帮我拂掉落在发间的草屑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,“江叙,
我好像有点喜欢这里了。”喜欢便利店夜班时暖黄的灯,喜欢他递来的热奶茶,
喜欢两人坐在老槐树下分吃一块红豆面包,连之前觉得麻烦的手机扫码,
现在都能熟练地帮他付账。这些细碎的烟火气,比青玄宗的灵液更让我觉得自己“活着”。
可话音刚落,我突然咳了起来,咳得胸口发疼,指尖的透明感又重了些。江叙立刻扶住我,
从口袋里掏出块之前淘来的碎玉,塞到我手里:“别说话,先握着这个,能稳住点灵气。
”我攥着那块温凉的碎玉,看着江叙眼底的慌,突然鼻子发酸。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贪心了,
刚才那阵不适,是身体在警告我,再留下去,不是魂飞魄散,
就是被天道直接“清”出这个世界,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。“江叙,”我缓过来,轻声说,
“这口井的灵气,我不能要。”我把碎玉还给他,又把那杯没喝完的奶茶递回去,
“我们……下次别找这么偏的地方了,去潘家园逛逛就好。”江叙没接奶茶,
只是把碎玉又塞回我手里,然后站起身,把我拉起来:“古籍里还说,玉能养魂,
我们多淘点碎玉,总能找到不撞‘墙’的办法。”他的声音很坚定,可我能看见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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